从第一次来北京的时候就觉得,北京的火车站有一种神奇的力量。
在这里时间是静止的,清晨、正午、傍晚、凌晨,在这里都体现不出一点差别,任何时候都有人打着地铺睡在行李旁,任何时候都有人急匆匆的跑入检票口,当然更多的是面容疲倦的旅客和精力旺盛的小孩,填满了车站的每个角落。像是接力一般,大家默契的不让这里冷清,堆的满满当当,偶尔空出座位也要放上行李或者把脚搭上去。如同一个蓄水池,一端注水一端放水,两端水流湍急而水池中央诡异的平静。每个人在这里都被迫停下来,静下来,压抑着忍耐着。
这里像个时空的裂缝,各色的方言瓜分了这里的坐标,候车厅的广播将时间分裂为列车时刻表。无聊的时候我观察着这些默默的和多余时间斗争的人们,感觉这是他们最真实的时候,在每个人一生中扮演的种种角色,旅客也许是最轻松最真实的一个。不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是否光鲜,言辞是否妥当,暂时放下一切生活的负担,放下自己种种身份的责任,车站给了每个人短暂放逐自己的借口。
在这个拥挤嘈杂的环境里忍耐的人们,怀着怎样的心情候车呢?是回家探亲的归心似箭,还是背井离乡的迷茫伤感,是游山玩水的期待兴奋,还是随波逐流的奔波劳碌,我猜不出,低着头对着手机屏幕的他们千人一面,也许带着自己的悲喜走进这里,融入到庞大的夸张的人群中,渺小到忽略了自己的存在了吧。
这里蕴藏着一种很质朴的生命力,冰凉的地面上几张报纸可以成为短暂安眠的床,膝盖可以是餐桌,晚餐可以是一桶泡面真实几个干巴巴的面包。根本不会有人想过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个目的地,只是应该去而已,就像人活在世间,忍耐着生活的苦难却不会对生命有任何疑问,也许努力彰显生命力本身就是生命的意义所在吧。
该到我检票了,回头看了眼依然拥挤的候车厅,好像从未有人离开过一样。会不会有人坐在某个角落带着耳机像我一样胡思乱想呢?应该会有吧,毕竟北京站,太大了。 (宣化站 张志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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